第七十八回在旅途不忘学术融中西互为助益
从福建到京城，路途远隔，几近万里。由于山水阻隔，绕道远行在所必然。一路上，闲暇无事，修园正好考察这两个弟子。
“听说你们已经开始学习防治法则了？”修园在车子里对坐在对面的两个徒弟说：“可先前学过的绝对不能忘了。咱们现在复习复习望舌质的歌诀？”周易园说：“师父说的对！这一路上挺闷的，正好借此机会回忆一下以往之所学！我先背背《绛舌歌》：绛舌深红热入营，红点芒刺血受焚。内伤见之真阴亏，少苔、无苔或裂纹。纯绛鲜泽包络热，干枯而萎涸肾阴。兼粘腻及似非苔，湿热挟浊神机蒙；扪之有津望之干，津伤湿热窍不清”。
等周易园刚说到此，*奕润马上说：“我来复习《紫舌歌》：紫舌*苔脏腑热，兼绛干燥热伤津。青紫、淡紫苔滑润，阴寒凝滞血滞审。深紫干枯属阳热，浮苔青润中三阴。紫暗、斑块或灰苔，细涩脉兼瘀血诊。饮酒成疾舌紫斑，紫色肿大酒攻心。舌如浮露之“青筋”，水牛舌样少见红。寒凝阳郁病肝肾，瘀血多呈舌边青”。*奕润嘴快，他怕周易园再抢了去，紧接着说：“让我再把《蓝色歌》背完：蓝色病危略同紫，光蓝无苔症险凶。倘蓝尚能生苔垢，正气未竭尤有生。蓝不满舌兼粉苔，瘟疫秽浊是明征。若然*腻浊苔兼，湿温热郁当利清。另有痰湿郁遏者，舌苔滑腻蓝在中”。在修园一行的行进中，这段路程还算平坦，车子不太颠簸。师徒们的谈话基本上能正常进行。当*奕润背完后，周易园也赶紧说：“师父！我背下边的吧？”在修园点头后，他说：“先背《黑色歌》：黑舌病重有阴阳，嫩滑湿润寒极殃。黑而粗涩干焦燥，气血败坏热极伤”。背完后，他又怕*奕润接过去，便不再专门点明歌诀的名称，而是把有关望舌体、舌态的胖大舌、肿胀舌、瘦薄舌、点刺舌、裂纹舌、光滑舌、齿痕舌、强硬舌、痿软舌、颤动舌、歪斜舌、吐弄舌、短缩舌、麻痹舌、纵舌、重舌、舌痈、舌疔、舌疮、舌衄等歌诀，一口气全部背完。
“很好！背得很流畅，说明你们都下了相当工夫。搞学问就得这样，真正学懂弄通，一丝不苟。”修园说着又对元犀说：“有关舌质的几个方面，临床上最为常用。你给他两把这些舌象的意义，简要地解说解说！”
“这些内容，大师兄已经讲过。为了加深印象，我再解释一下！”元犀说：“淡白舌，常属于气血两虚、脾肾阳虚、阳虚寒湿等虚寒证。其中一类较正常人的舌色略淡一些，但仍可见红色；另一类则舌色枯白，血色全无，甚至连唇龈均苍白无华，这两种类型提示了疾病的轻重程度，前者较轻，后者较重。此等舌质，常见于慢性病和机体功能低下的虚弱病人，如贫血、消化不良综合征、浮肿、慢性肾炎及肾功能衰竭、血浆蛋白偏低、内分泌功能不足、低血压、基础代谢降低如甲状腺功能低下、晚期血吸虫病、部分哮喘病人、中晚期胃癌和抵抗力弱的流感患者初期等。此外，各种类型的白血病淡白舌也较多见。”
“二师兄！”*奕润说：“你刚才的前半部分大师兄讲过，可后半部分好像未涉及。师弟觉得这些内容，更贴切于临床！”是的，*奕润所说的后半部分，在既往的中医领域中，从未见过。什么贫血呀、肾炎呀、内分泌呀、甲状腺呀等等，除了元犀看病时对病人提过，可在有关学习的材料中，并未提到。原来，这位陈元犀仗着年轻，不仅刻苦学习中医，而且对任何学问都爱涉猎。自从乾隆时期西人东渐以来，西方的不少近代自然科学，他也颇有研究。对西方医学，当然地也在他的学习和研究范畴。今天他所说的，正是西医中的一些名词。也可能是年龄的关系，这两位师弟同样也感兴趣，因此周易园也说：“就是！这为临床诊断，起码能起到提醒和警示作用，很有价值！”说到红舌，元犀说：“红舌，比正常人的舌色为红，一般舌色鲜红、光泽明亮，但也有略晦暗者。舌体多较瘦，舌面较干燥，可伴有各种形状的裂纹。常属实热证和虚热证。如温邪入营、心包络热、脏腑火盛、阴虚火炎等热证。常见于急性病及重症病人，如*血症、菌血症、脓*血症、化脓性感染、重症肺炎、高热、急性传染病的极期、甲状腺机能亢进、高血压、糖尿病、脑血管意外、一切基础代谢增高的疾病、脱水、术后虚弱、维生素Ｃ或维生素Ｂ族缺乏等。烧伤患者，伤后１日内舌质即可转红。光红舌可见于结核病、晚期肺心病人和肝硬化晚期失代偿出现腹水时。光红舌舌尖有瘀点的肝病患者，标志病情危重，有肝昏迷的先兆，应引起重视。单纯舌尖红者，是心火上炎，肺或大肠瘀热。可见于流感初起偏热者、心肌炎、肺炎、急性支气管炎、胸膜炎、急性阑尾炎、胆囊炎、胆结石、严重的慢性胃炎、肺结核、甲状腺功能亢进、中晚期糖尿病等，舌尖红的同时伴有红色点刺。急性胃和十二指肠穿孔病人常见舌前半部无苔而红（绛），有淡紫色光亮区，无刺状物及红星。至于绛舌嘛”元犀说：“绛舌为深红的舌色，是红舌的进一步发展。属内热深重，与红舌均为热象，但程度更甚一些。多为热邪入营入血，火*乘心，阴液灼伤所致，若舌红绛干枯，呈热*伤阴之象。常见于重症感染性疾病，如败血症、化脓性阑尾炎、弥漫性血管内凝血等；也见于部分晚期癌症病人、糖尿病并发血管炎、严重的肺肝肾等实质脏器功能失调、高血压、甲状腺功能亢进。光绛舌见于乙脑、流脑、流行性出血热和一些出血性疾患。”
现在的元犀，不仅理论已达上乘，在祖母和哥哥元豹的带领下，临床诊疗也颇为出色。他既心细又善于总结，对于晚近兴起的西方新学，他也有所接收，因此常常把中医的和西医的一些知识，有机地给予汇通。在讲到紫舌时，便把青紫舌合在一起，进行讲述，他说：“青紫舌为舌色青紫或舌有青紫斑点。多因邪热炽盛，阴液耗伤，寒邪直中，或气滞血瘀，凝涩不行。常见于慢性酒精中*、微循环障碍、严重感染、肺气肿、肺脓疡、晚期肺心病人右心室衰竭、慢性肾功能衰竭、尿*症、肝硬化及门静脉高压症、脱水、重度胃溃疡、心绞痛或心肌梗死急性发作时、呼吸和消化系统肿瘤及其放化疗后、高血脂症、青年妇女痛经、外科手术后、外伤程度较重造成内部瘀血者。正常人也有见舌色青紫者，但经食管拉网检查10％的人发现为早期食管癌。因此，应当引起重视，特别是素无病患突然舌色短期内青紫者，最好进行全面深入地检查，排除出现食管癌的可能性。另一种是淡紫舌，舌淡青紫而润滑，属痰湿内阻、阴寒内盛，寒邪直中肝肾。常见于重度支气管哮喘、肺气肿、子宫肿瘤、阑尾炎穿孔造成的腹膜炎，以及早期妊娠的妇女。”他接着说：“以下是一些少见的舌质！其中蓝舌为舌体发蓝，是临床上少见之舌色，特别是全舌色蓝者很难见到。中医认为可因温邪或湿温热郁不解，痰饮内郁，热入血分，寒邪内中所致。常见于呼吸循环衰竭、缺氧、休克、昏迷、急性中*，如变性血红蛋白症或肠源性青紫症等。中晚期糖尿病、肝硬化，全舌可出现红蓝色。痧病也即发痧，可出现舌质灰蓝色。至于黑舌，表示病情危重，黑而滑润的为寒极似水，黑而干燥的属于热极伤阴。我在临床上还发现了一种“*瘀舌”，表现为舌色红、*相间，*多红少，略衬淡紫或微*、浅*，并且隐隐见于舌体侧面。这是湿热郁蒸所致，常见于*疸病人。”
“二师兄，你讲的太好了！”周易园、*奕润赞赏之时，陈修园也不住地点头认可。元犀本来还要继续把相关的舌体、舌态再做仔细论述。就在他清了清嗓子之际，突然一声巨响，马车顿时骨碌碌翻倒在地。
孟仲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