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.小文
我的无知已铸成了今天致命的错,无数次在冷寂的黑夜默默的悔过,我的世界已有洗不掉沉重的罪孽。每次冰冷的眼泪滑落,方知心痛的感觉有多苦涩……
年9月18医院拍了肺CT,医生缓慢地说“有问题”医院做进一步检查,别耽误治疗了。一听彻底蒙了,额头冰凉,眼冒金星,耳朵嗡嗡作响,腿无力发软,迟钝到不会说话,被这无名的惊恐死死揪住。3个多月一直按感冒治了,只是咳嗽,没有别的症状,病不轻?还能是癌症?43岁认为癌症离我无比遥远啊!先生和医生咨询了什么听不进去了,心在慌乱中游离…...
19医院胸外食管纵隔病区的马建群主任给人一种天然的信任,高大,清瘦,目光犀利深邃,言语短而精炼。与我同姓,自然的有种亲切和贴心的感觉,问一下时间,症状,看了片后,挺大,安排住院,尽快手术。一系列的检查后,初步诊断右肺下叶占位,气管镜没有取到组织,病灶太靠后。定于27日手术,手术室的护士推着路过长长的走廊,里面放着舒缓而幽美的音乐,我恐惧地畏缩着,这场战役会怎样,能否再回来,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把我吞噬掉,迎面是无尽的黑暗,手术室,房间明亮,棚顶有许多探照灯,马主任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轻声问“冷吗”回“还行”。就不见了,麻醉医生和护士在床头小声的说着什么,麻醉医生像按紧箍咒在头上用力按了几下,没有感觉疼,就没有任何知觉了……
手术室外静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,先生和血脉至亲焦急的等待着,时间过的异常的慢,每个人都默默祈祷一切顺利,一切如预期,千万别出现问题。周围的空气都凝固着,2个多小时后,可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,手术室的大喇叭里传出清脆的声音“号家属请来一下”,先生本就揪着的心跌进万丈深渊,强作镇静的跑过去,马主任说不能按原方案右肺下叶切一半了,要全切。还有已经转移到胸膜了,胸膜上不能切,只能锻烧散药面,右肺上叶也有,我们会处理掉。先生点头“只要能治,什么方法都可以”。生与死的这扇门又关上了。先生再也控制不住,泪水泉涌般流着,自言自语不断的自责“怎么没好好照顾她呢”。病到这么重才来看……亲人们的任何劝慰都显得苍白无力,得给他点时间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。(这些是在半年后知道的)
病房里,清醒后,见鼻子上插着吸氧管,右手埋针,滴着一袋又一袋的药水,身上缠着白色的纱布,一根引流管流着血水。不能乱动,小静(弟媳)和先生日夜守护着,术后拍背练习咳嗽,防止肺部不张粘连,术前一口气能咳几十声,术后本能的怕痛,一声也咳不出来了,手术时右胳膊绑了4个多小时严重拉伤,不会抬了,滴完药水,医生让用右手摸左耳朵锻炼胳膊,防止胳膊与腋下粘连,每次的起来躺下都得试探着,人抬人放,上半身不能回弯,稍给点力,右胸里面特别疼。每个动作疼的撕心裂肺,不愿意说话,只有眼泪能诉说我的悲伤和难过。小静一会帮按摩胳膊,一会腿,在身下垫个毛巾或被子来减轻疼痛让我能好受一些,先生找医生开了止痛药(泰勒宁)一天一夜4片不停的吃,就这样不眠不休折腾着。
10月1日小助手凌大夫查房问“怎么样”,回“疼,像有东西扎一样的疼”,“有可能太瘦(1米53米,87斤)胸壁薄,引流管深了,拔出一点会好些”,取来了医用工具,小心翼翼打开纱布,用消*棉擦拭着伤口,和蔼可亲地说“别怕,会凉,不会很疼,要放松”。咬牙,流着泪挺着。几分钟后弄好了,又重新包扎上,试着吸气,呼气,里面还是痛不扎的疼了,叮嘱“能忍受住,不要吃止疼药对伤口恢复好”。
疼痛减轻了,严肃认真地问,能告诉真实病情吗?医院治疗癌症的,不用骗,是事实,能接受自己的病,认命了。不会怨任何人,心里想有点数是,几期行吗?小静抢着答“早期,这屋的患者都重,属你最轻”,半信半疑地听着。左右对面都是年纪大的老人,可不我最年轻!就知道不一定说实话,唉!真相已经不重要了,面对不可改变的现实,先活好当下,配合治疗,癌症有多可怕并不清楚……
傍晚来了位20多年没见过面的朋友,聊了很长时间,很多过去的事,特开心,走后,小静心疼的哄逗“快歇歇,一会又该雾化了,怎么会说话了,怎么不哭了,也不这疼那疼了,你那屎,你那尿,都哪去了。就知道作我俩,乖乖地听着,沉浸在重逄的喜悦中,唉!真难得面对癌症还能保持调侃和自嘲,悲观的乐观主义精神。
10月7日,出院回家,上四楼都费劲,气短歇了3次,说话不成句了,只能说出一个字或二个字。先生询问马主任,回“在医院吸着氧,喘气好,原来5个肺,现3个半工作就像5个人的活3个多人干,开始吃不消,慢慢锻炼会适应,会恢复的,不要着急,记得每天都要坚持锻炼”。医生的话就是定心丸让惶恐焦躁无助的心逐渐安静下来。
11日7日,复查医生要求需化4—6次疗,培美曲赛十奈达铂,化疗前的心理就是怕掉头发,本就难看再光头更丑了,化上了才知到掉头发不可怕,掉脑袋都行,化疗太难受了,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,没什么可吐就吐苦水,更可气回家还得吐一周。心烦,不说话。先生哄着“给你喜欢的人打个电话,聊会儿,我拔号”,遥头,对任何事没兴趣,烦到不想听任何人说话,就躺着反醒自责,怎样就得病了,不抽烟,不喝酒,没有恶习,就一点睡眠不好,每晚最多睡4一5小时,免疫力低才会让病*有机可乘。怎么就没重视,早发现早治疗呢?大愚蠢了!一定要告诉至亲和好友,以我为戒,别重蹈覆辙。坚持到4个疗癌胚抗原CEA指标正常了3.24(0—5正常值),医生说还需要再化2个,不是让你多花钱,就想你的病治好,医好患者是我们最欣慰和开心的事,1个行吗?我实在不愿坚持,“也行”(多么无知,病的太重却不知,医生是怕复发)。
国家*策好,患了癌症可办慢病卡,符合条件还可申请居民最低生活保障,民*、社区、街道的人走坊合实,交病历,看病历,做笔录,一波走后,无意间翻着病历,整篇字,手术全过程,肺癌晚期转移到胸膜……眼睛模糊了。医院邮回的那本一页页的细看,还数了共65页,没见过这张,是怕我难过撕掉了。这份是在病案室后调的,还想养养出去工作,是没希望了,我不知所措潜入癌症这条黑暗无底的深渊,发现无路可退,反倒不怕了,趁着能自由行走,过有质量的生活,去见想见的人。要坐一次飞机,看看大海,喝最烈的酒,吃没吃过的美食,还要穿五颜六色的衣服,做喜欢的事,珍惜剩下的日子,怀着乐观的心情,走完最后的路,不给自己留有遗憾……
每天去公园走圈,练走路增加肺活量。一天看见了一群跟我年龄相仿的帅哥美女在跳舞,舞步轻盈飘逸,我被深深地吸引着,久久离不开视线。想学,报了名,队友个个热情,开朗大方,零基础,身体僵硬笨拙,学起来特别慢,奔跑(舞步)学了一个月,脚会动了,手又不会了,身体平衡力也是极差,队友手把手教,转圈不会就拽着腿教,不怕被嘲笑。坚持就有收获,慢慢的也学会了,动作虽不标准,舞姿不优美,愉悦了心情,还增加了肺活量。还成为了队伍里的典型,来新学员没基础看小文,一步也不会,还很笨,给跳两步,我会热情友好地讲,只要想学,肯坚持,最差的也能学成我这样的。节假日还会组织自驾游周边游玩,唱歌、跳舞、吃美食,超开心!和他们在一起我找到了快乐,真正的在绝望中重生了,每晚都伴着情歌热舞融入人群,真正的与癌共舞,与癌和平共处!(没主动说过是癌症患者,怕被歧视,也不想得到同情和怜悯队友只感到无力不能长时间跳)
空窗了3个月复查时,化了个精致的妆,穿着喜欢的裙子,踩上高跟鞋,轻盈的脚步走在各个科室,心情美美哒,CT片取出来报告单没有大变化,稳定,敏感的癌胚抗原CEA术前36.15,化疗正常值3.24,这次可能一点多,心里盘算着,报告单缓慢的出来,有些紧张翻到到正面CEA76.57,眼睛花了76.57,没看差行,世界失真,怎么能这么快复发呢?体感上没有任何症状,这时才真正感到癌症的可怕,先生接过单子看了又看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别怕,什么都得承受,找医生看会有办法救治的,先生靠打工,女儿读高三,手术11万,化疗11万,癌症就像一颗炸弹让我们平凡的小家瞬间粉身碎骨。
医生看了片子,又看了CEA,复发了,要想知道是复发到哪里,拍个PETCT,自费不报九千多,若是经济不允许,就为了治病可以在组织上做基因检测,自费不报四千多,一周后出结果,匹配上口服化疗靶向药每月左右考虑下吧,先生“办手续,基因检测”。我“基因检测,配不上能活过2个月吗”医生回“能”。身处绝境再坏不过是死,坚持到孩子高考完,就生死不怕了。前期已经花那么多了,这无疑又是雪上加霜,先生安慰,不要难过不要上火,钱我会想办法,你要让孩子有妈妈,我有个家。有一线希望就会救治你,你只要安心养病别的都不要多想,这位话不多的男人,每次危难都会给我温暖,给我依靠和无穷的力量。
一周后很幸运EGFR21LR基因突变,可服吉非替尼。咖啡色的药片,一片多元,太贵了,每天咽下去都感到自己在吸*,深深的自责,太罪恶了。一个月后癌胚抗原值降到9.20,2个月后CEA2.43正常。就这样,把求生的奢望压缩到最低点,从2个月复查为单位度量,有惊无险的渡过了40个月,吃到现在幸运的很“有效”副作用皮诊,鼻子里干痒结血茄,鼻子上两侧,嘴周围,额头上红色小包,此起彼伏就没断过,身上头发根痒,无意识时挠到出血,皮裂1cm血口也没断过,指甲易碎不能开有盖的瓶,腹泻吃喝要注意,头发毛燥成了卷发,皮肤干到2天必须洗澡,不然会长刺。这些小零罪比起无药可吃可算太幸福了,能和亲人朋友在一起,能看到明天的太阳,什么都值了。
经历这些,几近崩溃,依然勇敢艰难前行着,复查自己完成,尽量让先生工作安心,孩子读书静心,血脉至亲不担心,屈指可数的几位朋友少挂心。患病4年,为我付出太多了,今生无法回报,我的世界虽苦不甚言,你们是我离不开的甜,“我还好”独自在自己的世界清欢,在重生的岁月里只诉感恩,不言殇。以后的路会更加凶险,深信祖国的医学日新月异的发展。论坛上自强不息的病友和家属无私的相互取暖,能在抗癌的这条路上走得更远,会迎来下一个四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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